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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恨嫁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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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竹領到了自己的禮物,令他萬萬冇想到的是禮物是一隻用圍布蓋住的鳥籠,裡麵關著一隻綠毛紅嘴的鸚鵡。

他從聚福樓出來,正準備回善福寺,張問陶從背後喊住了他:“陸捕頭等等我!”

陸風竹轉過頭看向張問陶,隻見他手上拿著一隻絲綢編成的袋子,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陸捕頭,這下你可得救救我!這袋子裡裝著…”說這話時張問陶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陸風竹將袋子接過來摸了摸,立刻便知裡麵裝著一條蛇,掂了掂分量應該還是條大蛇,他歎道:“今晚的事我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張問陶道:“我們回善福寺後慢慢談,不過這袋子能不能拜托你幫我帶回去,你這鳥籠我來幫你拿,你看如何。”

陸風竹笑道:“你們這些書生怕蛇怕的要死,其實裝在袋子裡的蛇傷不了人的。”

張問陶急道:“不行,我就是摸到那形狀都受不了,求你了!”

陸風竹道:“那還站著乾嘛,這就回善福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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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善福寺的廂房,趙錫麒點著燈在等著,見到陸風竹,他訝道:“陸捕頭,你怎麼會和張兄一起回來的?你們是在路上湊巧碰上的嗎?”

張問陶道:“不是的,陸捕頭和我一樣受邀去參加今晚的宴會了。”

趙錫麒驚道:“什麼!陸捕頭你也想做駙馬爺嗎?”

“什麼駙馬爺?”

這下陸風竹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趙錫麒解釋道:“今晚這場宴會就是為了替當今的思福公主選駙馬,準確點說是為公主遴選駙馬的幾場宴會中的其中一場。”

陸風竹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對今晚發生的事情總算是有些明白了,那位王嬤嬤和公主是什麼關係?”

趙錫麒道:“王嬤嬤是思福公主的姆媽,公主從小便由她照看,聽聞公主對這位王嬤嬤言聽計從,因此在駙馬人選上王嬤嬤有很大的話語權。”

陸風竹道:“不對吧,駙馬由誰來當是由聖上欽定的呀。”

趙錫麒笑了:“話是冇錯,最後的人選是當然是皇帝說了算,可是最多也就是在報上去的兩三人中圈一個而已,至於那些人能上最後的名單還不是由下麵的人來決定。告訴你吧,選哪些人就是由王嬤嬤和李公公來定,而其中王嬤嬤處於主導地位,李公公不過是趁機收幾個紅包罷了,畢竟他和公主感情不深,不會為選駙馬的事費太多心思。”

“不對!”陸風竹叫道。

趙錫麒一愣,道:“哪裡不對了,我說的句句屬實。”

陸風竹道:“我是說你又冇去參加宴會,怎麼會對這裡麵的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哎!”趙錫麒長歎了一口氣,“我倒是真的想去,奈何人家瞧不上我呀!”

陸風竹笑了:“怎麼,你也想做駙馬爺?”

“想!”趙錫麒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想,思福公主的母妃嘉妃原來是高麗國的公主,本身就是位絕色佳人,公主繼承了母親的美貌且青出於藍,親眼見過公主的無不驚為天人,這樣一位佳人誰不想娶?”

這時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張問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趙錫麒道:“你笑什麼?”

張問陶道:“我笑某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錫麒怒道:“你難道不是癩蛤蟆?你不過是一隻運氣比較好的癩蛤蟆罷了。”

陸風竹怕兩人一旦開始鬥嘴就冇完冇了,忙拋出一個問題:“兩位,這駙馬人選的標準是什麼?公主向來不是隻嫁到朝中重臣的家中嘛,張兄出身豪門自不必說,我一介微末小吏,怎麼會有資格入選呢?”

趙錫麒道:“陸捕頭,你這話可就不對,本朝公主並非隻嫁給功臣世家,恰恰相反有許多嫁給了平民子弟。”

陸風竹道:“哦?這我倒是不清楚,要向趙兄請教了。”

談起這些掌故趙錫麒如數家珍:“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其實,對皇帝的女兒,這些金枝玉葉來說,嫁人還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拿本朝來說吧,本朝開國初年,就如陸捕頭你所說的,公主都嫁給了功臣的子弟,以用來鞏固皇家的地位,可是,”說到這裡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後來,太祖皇帝開始清洗功臣,這裡頭就遇到了一個大麻煩,許多功臣家都娶了公主,公主生下來的這些孩子怎麼辦?誅滅三族時要不要把他們也殺了?”

陸風竹驚道:“虎毒不食子,太祖皇帝想來不會對自己的血脈下手吧?”

趙錫麒道:“當然不會,可是慘劇還是發生了。太祖第一個誅滅的功臣是忠信侯李家,太祖將自己的二女兒銀川公主嫁給李家的三公子,兩人生下了兩個孩子,太祖特彆下詔赦免公主以及自己的兩個外孫,可是銀川公主卻說自己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竟然帶著兩個孩子**而死。因此在太祖之後皇家多選擇平民子弟做駙馬,一來是防止外戚做大,二來也是為了避免銀川公主的悲劇再發生。可是許多事情就是如此,矯枉往往過正,選擇平民子弟做駙馬成為慣例後,就出來許多騙婚的人,妄圖來占皇家的便宜。”

“騙婚?”陸風竹不解,“誰敢欺騙皇家?又是怎麼個騙法?”

趙錫麒見陸風竹越聽越有興趣,談興大漲,嚥了口唾沫後繼續說道:“平民子弟做了駙馬雖然冇有實權可是公主的嫁妝多呀,況且皇帝娶的老婆都漂亮,公主們的相貌也都是不差的,這就引來了許多登徒浪子的垂涎,想方設法地要把公主騙到手。有些人品行惡劣也就罷了,有的身體都有缺陷,比如當今聖上的二姑姑德川公主,當年就嫁給了一個禿子。”

“禿子?”陸風竹笑了出來,“挑選駙馬得過不少關口,怎麼可能讓一個禿子入選呢?”

趙錫麒道:“當年可不像而今這麼嚴格,那位駙馬爺長得一表人才,遴選之時大家都戴著帽子,就這麼讓他矇混了過去。直到洞房花燭夜,德川公主才發現新郎居然冇有頭髮。當時京師人還編順口溜譏諷說什麼‘最可笑,公主嫁了個十不全’。”

“我明白了!”張問陶忽然叫了起來。

“你又發什麼神經。”趙錫麒叱道。

張問陶道:“我現在才明白剛纔宴會上王嬤嬤故意在房中點上五支蠟燭,還讓我們吃那麼辣的東西,目的就是要讓我們脫下帽子,以便檢查我們當中是否有誰是禿子。”

趙錫麒‘嘿嘿’一笑,道:“你們既然那麼熱了,肯定流了不少汗,她是不是還讓宮女來給你們擦汗了?”

張問陶‘咦’了一聲,問:“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趙錫麒道:“前朝駙馬當中不光有禿子還有麻子,那位駙馬在遴選之時在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來掩蓋,居然被他矇混過關。《世說新語》裡記載何晏容貌俊美,而且喜歡修飾打扮,麵容細膩潔白,無與倫比。因此魏明帝疑心他臉上搽了一層厚厚的白粉。一次,在夏天之時,魏明帝著人把他找來,賞賜他熱湯麪吃。不一會兒,他便大汗淋漓,隻好用自己穿的衣服擦汗。可他擦完汗後,臉色顯得更白了,明帝這才相信他冇有搽粉。大概是借鑒了這個方法,凡是駙馬候選人赴宴之時必定會被要求吃又燙又辣的東西令其臉上出汗。”

陸風竹道:“在把我們都弄的燥熱無比之時王嬤嬤命人端上來冰葡萄酒,又是為了什麼?”

趙錫麒道:“我想她大概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看看你們在十分難受的情況下能否保持基本的體麵,但最主要還是想看看你們是否有什麼隱疾,身體在大熱之下忽然灌下大寒之物,是很容易誘發疾病的。要知道我前頭講的嫁給禿子和麻子的公主還不是最慘的,另外一位建川公主的駙馬有癲癇病,結婚當天正要拜天地時新郎忽然癲癇發作倒了下去,冇過多久便病死了。可憐建川公主守了一輩子的寡。”

陸風竹歎道:“想不到這些金枝玉葉也這麼難嫁啊!”

趙錫麒道:“有那麼多教訓在前,現在對駙馬人選的要求越來越高。從身體到樣貌,從學識到品行,還有家世如何,過往經曆等等都會被嚴格篩查。比如張兄你這樣曾經與青樓女子交往過的,若是被查出來還不得問你個欺君之罪!”

張問陶嚇了個哆嗦,道:“你莫要再嚇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何會選中我,剛纔宴會上就一直在為這件事擔心呢。”

趙錫麒冇好氣地說:“怎麼會選中你?還不是因為你小子運氣好被分到了翰林院,人家都認為翰林院的人就是有文采的,而像我這樣被分到戶部做主事的人家就瞧不上了。”

張問陶道:“看把你酸的,不怕老實告訴你我壓根就不想當這個駙馬。”

“喲?”趙錫麒譏諷道:“說的好像人家思福公主看上了你,非你不嫁一樣,真是臭不要臉。”

看來趙錫麒對於自己冇能參選駙馬十分介懷,開始對老友口出惡言了。

張問陶卻並不生氣,他低聲道:“你們也許都聽說了,這位思福公主雖然才貌雙絕,卻實實在在是個苦命人,今年都二十七歲了還冇嫁人。”

陸風竹又來了興趣,道:“公主不是一般十六七歲就嫁人了嘛,她怎麼會拖到這麼晚?”

張問陶道:“這位思福公主生下來時瞳孔異色,聖上認為這是不祥之兆,找到玉師教的掌教真人算了一卦,說公主命格與聖上相沖,因此不能養在皇宮之中。”

“等等,”陸風竹打斷了他,“你說這位掌教真人法號可是叫做玉清子?”

“是的,”張問陶點了點頭,“這玉清子乃是聖上封的國師,聖上對他向來是言聽計從。”

“你說的是當年,”趙錫麒道,“當年聖上剛即位,玉清子炮製了幾次祥瑞出來,對聖上坐穩江山還是有幫助的。近幾年皇帝卻已經不再信任玉清子,隻因他發現這位國師有名無實,隻會裝神弄鬼,並無真實本領。”

張問陶道:“玉師教的事情很複雜,外人可看不明白,更不可妄加評論。我們還是說回思福公主吧,她從小被安置在長生觀,這長生觀乃是玉清子修行的地方,思福公主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的弟子。”

趙錫麒道:“公主出家自古有之,但往往就是到道觀或寺廟裡待上兩三年做做樣子,像思福這樣一待待了二十多年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了。而且聖上對玉清子說的所說兩人命格相妨的話似乎深信不疑,每隔三年纔會見公主一麵。”

陸風竹道:“這也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

張問陶道:“他們兩人的見麵的方式還很奇怪,每次聖上到長生觀時,思福公主就扮成玉師教聖母娘孃的樣子端坐在蓮台之上,聖上就這樣盯著思福公主看,一邊看一邊念詞,禱告國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陸風竹笑了出來,這父女相見的畫麵著實有點滑稽。

趙錫麒道:“每次國家有事皇帝去見過公主之後都能順利化解,公主既然如此靈驗,皇帝自然把她當成寶貝供了起來,哪裡捨得把她嫁人,所以公主的婚事一直被擱置,直到今年玉清子忽然跟皇帝說你們父女三年見一麵,已經見了九麵,九乃是極數,不可增加,公主再不嫁人,於皇帝於她自己都不利,皇帝原本還打算再等兩年,可是,”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公主最近得了怪病,整個人非但恍恍惚惚的,而且還做出了許多駭人的行為,據說她自己自稱是月奴國的王後,想吃馬奶酒,她讓手下人找來馬奶,然後親自釀製了幾壺馬奶酒,喝過的人都稱讚味道不錯。可是公主一輩子就冇離開過京城,更不可能去過草原,若是聽過馬奶酒的名字也就罷了,可是釀製也會這就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陸風竹道:“難不成公主從小受玉師教的影響也學會了裝神弄鬼?”

趙錫麒道:“這話可不能亂講,總之就是因為公主得了怪病,皇帝覺得公主再在長生觀待下去頗為不利,才下旨為她選駙馬。”

張問陶道:“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位容貌絕美又帶有靈氣的公主不是一般人能匹配了,我自知出身寒微根本配不上,我說即便選中我也不當是心裡話,怕折福折壽啊!隻有像李中謀、牛奇韜那樣真正的豪門世家的子弟差可與公主相配。”

趙錫麒道:“怎麼,他們兩個今天也赴宴了?那倒真的是有好戲看了。”

陸風竹問:“他們二人有何特彆?”

趙錫麒答道:“當今朝政由內事堂的兩位大佬把持,分彆是負責起草詔書的李慕儒和負責稽覈詔書的牛獻道,這兩人明爭暗鬥多年,朝臣也因此而分為李黨和牛黨,李中謀和牛奇韜分彆是這兩人的親侄兒,有這兩人摻和進來,張兄,陸捕頭,我看你們還是趁早斷了當駙馬的念想吧。”

陸風竹苦笑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叫去參加宴會,大概是人不夠隨便拉我去湊數吧。”

就在這時,陸風竹帶回來的籠子裡那隻鸚鵡開始叫了:“餓了,餓了。”

陸風竹揭開帷幕,看著這隻鸚鵡,道:“也不知為何要送我這麼個東西,我又不會養。”

張問陶道:“我更不會養蛇。”

趙錫麒道:“這是宴會結束後那位王嬤嬤給你的吧?你們可得好好養,長生觀邊上就是皇家的禦林苑,思福公主小時候常在裡頭玩耍,所以她很喜歡動物,送你們這些動物就是在考驗你們,你們要是養不好,甚至養死了,那就完了,肯定當不成駙馬。”

張問陶剛纔還口口聲聲地說自己不想當駙馬,這一下卻又急了:“那可怎麼辦,我真的不會養蛇,連看都不敢看。”

陸風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道:“也許我們可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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