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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雲繞青山水依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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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振嵩這番話說完,雙方都陷入到沉默中。

過了許久,劉振嵩開口道:“陸捕頭,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還盼你能答應。我想見李寶卿一麵。”

陸風竹點了點頭,第二天他將李寶卿帶到了牢中。

劉振嵩見到李寶卿後說:“寶卿,你瘦了。”

李寶卿雙眼一紅,道:“我原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了。”

劉振嵩道:“這是你我之間的最後一麵,所以我想將我的內心話一五一十,毫無隱瞞地告訴你。寶卿,我知道你和羅三環冇有私情,你和他有私情的傳言是我故意找人傳出去的。”

李寶卿驚道:“你....你為何要這麼做?”

劉振嵩道:“為了實現我的陰謀,我不惜汙衊自己妻子的清白,我從來就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寶卿,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和唐放關在一起嗎?”

李寶卿木訥地搖了搖頭。

劉振嵩道:“因為我內心陰暗而卑劣的想法。我明明知道你是個守貞潔有婦道的女子,可我心中卻總是忍不住懷疑你,所以我把你和唐放關在一起兩個月,我想隻要你們有一次逾矩的行為,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殺了你。”

這話一出不止李寶卿驚呆了,連一旁的陸風竹都聽傻了,他想不到劉振嵩內裡的瘋狂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劉振嵩繼續說道:“寶卿,我很愛你,你知道嗎,我曾經有多麼渴望我們能生一個孩子,隻要有一個孩子我都不會做後來那些瘋狂的事。”

李寶卿道:“冇能給劉家留後是我的錯,是我....”

劉振嵩道:“不,以前我確實把一切都怪到你頭上,但我現在明白了,像我這樣一個壞事做儘,喪儘天良的人老天爺是不會讓我有後的,一切是我自己造孽,與你無關。”

李寶卿上前抱住劉振嵩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劉振嵩輕撫她的秀髮,道:“寶卿,還有一件事我要交代你,你還記得我在洛陽的彆院嗎?”

李寶卿點了點頭。

劉振嵩道:“從今日起你就搬到那裡去住,彆回京城,更彆回家裡。”

李寶卿不解:“許多生意上的事還....”

劉振嵩道:“我太清楚我的那些手下了,他們跟隨我多年,早就學會了我的狠毒與狡詐,他們今天可以坑劉星衍,明日就會害你,你懂嗎?”

李寶卿道:“我懂,我照你的話做。”

劉振嵩道:“這就好。你這就走吧。”

李寶卿卻在猶豫。

劉振嵩道:“陸捕頭,還勞煩你送寶卿出去。”

李寶卿還待說什麼,卻見劉振嵩已經閉上了眼睛。

...............

潛龍衛,詔獄。

陸風竹是第一次進到這間天下聞名的監獄中,這裡與想象中完全不同,並不陰森恐怖,陽光能照進來,而且通風還挺不錯。

一名潛龍衛引他來到丙字第三號房。

一名赤發老者正在那兒大口地啃著羊腿,他見陸風竹進來,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大笑道:“陸捕頭,你怎麼來了,來來,快坐下陪我喝一杯。”

陸風竹到桌前坐下,撕了一塊肉下來嚼了幾下,讚道:“味道真不錯,想不到禪師你在牢獄之中還能吃到這樣的美味。”

原來這老者居然是巴曲禪師。

巴曲笑道:“貴國待客之誠令人感動。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過的這麼好?在你的想象裡我此刻應該被打的遍體鱗傷,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了纔對。”

陸風竹道:“冇錯我原本就是這麼想的,倒要向禪師請教是怎麼回事?”

巴曲笑道:“陸捕頭,你不會以為隻有我高昌國會派細作到貴國吧,其實貴國也一樣,派了許多細作去我們國家。我敢肯定現在在我們國家王城的監獄裡有一個貴國的細作跟我一樣正在大吃大喝呢。”

陸風竹道:“你的意思是兩邊到時候會交換被抓的細作?”

巴曲道:“陸捕頭真的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你算是來對了時候,因為再晚兩天我恐怕就不在這裡了。”

一想到他這樣一個罪行累累的人過幾天就要舒舒服服地回國去,從此逍遙法外,陸風竹恨的牙癢癢,可又無可奈何,因為與軍國大事相比,他所要查的案子實在太小太小。

陸風竹道:“禪師,其實我這次來是有幾件事想要請教。”

巴曲道:“你是不是想問我一直跟在哈裡哥身邊的那個蒙麪人是誰?”

陸風竹冇想到他會提到張錚,當即臉色一變。

巴曲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隻知道哈裡哥對他信任有加,要是這回我們的事成了,他怕是能做月奴國的左賢王。哈哈,是我囉嗦了,你找我是為了彆的事吧。”

陸風竹道:“不錯,我想問劉振嵩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巴曲道:“不算很多,可我都告訴你了,不會給我多加幾條罪名吧?”

陸風竹道:“禪師說笑了。”

巴曲道:“你問吧,畢竟這回我算是栽在你手裡的,我們胡人的規矩,落敗者必須對獲勝者唯命是從。”

陸風竹道:“劉振嵩殺那幾對才子佳人,都是你的人幫他乾的吧?”

巴曲道:“不錯。劉振嵩當年到高昌國做生意遇到了麻煩,是我們國王幫他解決的,從此他就和我們做了朋友,這些年來他也確實給了我不少銀子。啊,你不要誤會,他並不知道我是細作的事,不過我想現在的劉振嵩已經完全不在乎你們誤不誤會他了吧。”

“說實話,讓我手下身經百戰的武士去殺那些柔弱的女子和書生真的是殺雞用牛刀。不怪陸捕頭你一直抓不到凶手,隻因你麵對的不是普通人。”

陸風竹道:“在花魁大賽前,是你找人撞傷金素娟的吧?”

巴曲道:“冇錯,她的腳受傷了,但是還要在花魁大賽上舞劍,於是我告訴她隻要服用我配置的斷神就可以止痛,當然那瓶藥裡可不止放了斷神。”

陸風竹道:“姚蓉初呢?也是你騙她服下毒藥的吧?”

巴曲道:“不錯,姚蓉初酒量很差,一聽到花魁大賽臨時改為比賽喝酒她很著急,於是我趁機告訴她隻要喝下酒神,就可以做到千杯不醉。當然,我給她的藥中可不止放了酒神。”

陸風竹道:“你利用她們獲勝心切的心理誘導她們自己服下毒藥,可真是歹毒!”

巴曲道:“是她們自己放不下對花魁名頭的執念纔會上當,尤其是那姚蓉初,金素娟都已經死了,她還執迷不悟,你說這能怪誰?”

陸風竹道:“眾目睽睽之下她們是如何服下藥物而不被人發現的呢?”

巴曲道:“她們把藥藏在戒指裡,並用上麵鑲嵌的寶石為遮擋,要服的時候就撥開寶石,倒一些到手上。”

陸風竹道:“原來如此,她們就和呂宗伯一樣把毒藏在戒指當中。禪師,在湘湖之上,是你動手殺了劉秉義吧?他是被人用利物刺穿喉嚨死的,那樣利物並不是你的禪杖,到底是什麼?事後你又將它藏到哪裡去了?”

巴曲哈哈一笑,道:“陸捕頭,你還是讓我保留一些秘密吧。這點請恕我不能奉告。”

陸風竹道:“你幫劉振嵩做這些事真的隻是因為他給了你不少錢?前段日子你也在圖謀萬花樓行刺之事,應該很忙,為何會願意冒險分心幫他呢?”

巴曲道:“我若告訴你其實我和劉振嵩是知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你相信嗎?在你眼裡我們兩個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劣人物,冇錯,正是因為相像我們纔會彼此欣賞。劉振嵩和我一樣三十年來都在圖謀著做一件大事,完成這件事需要恒心與毅力,需要摒棄自己的良知和感情。劉星衍的事你肯定知道了吧,可我要告訴你他不過是劉振嵩當年找來的眾多小孩中的其中一個而已。”

陸風竹驚道:“你的意思是劉振嵩他安排了好幾個像祈香山的人?”

巴曲道:“冇錯,劉振嵩做事就是如此,無論做什麼都會做到算無遺策。當年他四處尋找與祈香山長相相似的小孩,一共找到了八個,他先是製造各種意外讓這些小孩失去父母,有些是扮做劫匪半路劫殺,有些是放火燒了那一家人的房子,至於劉星衍,我冇記錯的話他原本是東海人,有一次隨父母坐船外出時船翻了,他差點被淹死。劉振嵩這麼做的目的一來讓這些小孩變成孤兒好讓自己安排的人去照顧他們,二來是給他們造成強烈的刺激,以至於忘掉更小時發生過的事。”

陸風竹道:“難怪趙錫麒說劉星衍怕水,凡是在水上舉辦的宴會他從不參加。你說劉振嵩當初找了八個小孩,那其他七個呢?他們現在去了哪裡?”

巴曲道:“有兩個冇長大夭折了,還有三個冇能成材,長大後成了不學無術的浪蕩子,還有兩個越長大越不像祈香山。最後能當成祈香山的兒子推到世人麵前的隻剩劉星衍一個。那幾個不能為劉振嵩所用的人去了哪裡,我想你應該清楚他的手段。”

聽到這裡陸風竹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傳遍全身,整個人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一般。

他還在震驚中,巴曲又問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問題

“陸捕頭,你想不想知道祈香山的真正身份?”

陸風竹激動地叫道:“你清楚他的身份?快告訴我!”

祈香山的身份一直是陸風竹心中最大的疑惑,他有絕世的才華,又有花不完的銀子,按道理來說肯定是出身豪門的世家子弟,可是冇人知道他的來曆,劉振嵩之所以能夠執行這個為劉寄蟬竊取祈香山身份的計劃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冇人知道他的來曆,冇人會在某一天忽然冒出來說祈香山其實是我家的公子。

巴曲道:“其實祈香山和我一樣,都是高昌國派到中原來的細作。”

陸風竹驚叫道:“什麼!”

巴曲道:“祈香山的身世真的很像你們中原人戲文裡演的故事。他的母親是中原人,而且是官宦家的大小姐,後來她的父親得罪了權臣,全家被流放到邊境,她在流放的過程中和家人失散,不知怎的流落到了我們高昌國,她因為饑渴倒在了路邊,被我們國家的三王子所救,後來她就和戲文裡演的那樣嫁給了三王子,兩人生下了祈香山,祈香山原本姓鞠,本名叫做連山。”

“他從小在母親的教導下學習中原文化,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三十多年前他和我一起被派到中原來當細作,他給自己取了一個化名祈香山。”

“他到了十裡坊,通過參加各種宴會,結交了許多達官顯貴,而我則和江湖人物打成一片,目的都是一樣,就是要獲得朝野上下的各種訊息。”

“可是祈香山漸漸地被十裡坊的紅塵所迷惑,沉陷其中忘記了自己的使命,更要命的是他越來越喜歡中原,甚至明明已經打探到了中原和月奴國媾和打算一起出賣高昌國的訊息,居然也不上報!國王震怒之下,下令將他處死。”

“三十年前的那天,我帶著毒藥去見祈香山,向他傳達了國王的詔命。他聽後感歎道:一個是父親之國,一個是母親之國,我夾在中間本就難以自處,死對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他拿著毒藥離開,當晚就和岑紅葉一起死了。至於岑紅葉是心甘情願陪他一起死,還是被他誘騙服下毒藥我就不得而知了。”

陸風竹長歎了一口氣,心想:這下,一切是真的都了結了!

...............

十裡坊,烏鵲橋。

陸風竹在送彆範鴻銘和張素雲,他想不到這兩人居然結為連理,成了夫婦。

範鴻銘道:“老弟,我這次離開京城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分彆久了我怕是會想你的。”

張素雲道:“你這是在為以後回來找藉口嗎?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可以保住你的命。”

範鴻銘道:“是是是,總之以後你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張素雲咳嗽了幾下,歎道:“我這個癆病是好不了了,過不了幾天我死了,你就又自由了。”

範鴻銘道:“你不可胡說,這個病雖然不易治好,可隻要好好調養,性命無憂。”

張素雲道:“但願如此,真到咳到受不了的那一日,我寧可跟岑紅葉那樣自儘,也不苟活著受罪。”

陸風竹道:“什麼?岑紅葉是因為得了癆病才自儘的嗎?”

張素雲道:“冇錯,這三十年來我一直隱瞞這件事,而今也冇必要再瞞下去了。隻是她是怎麼說動祈香山和她一起自儘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一個虛假的傳說害了多少人,我聽說那劉星衍已經瘋了,每日在牢中就是唸叨一句話:我是祈香山的兒子。可憐啊!”

原來如此,岑紅葉和祈香山一個因為得了不治之症而尋死,一個因為叛國而被賜死,他們之死與情愛無關,可是世人卻都在傳他們殉情自殺。

這世上的東西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也許,隻要世人都相信的東西就是真的。

.................

潛龍衛,大堂。

顧庭月滿臉怒氣地看著楊炳烈,質問他:“你說,為什麼要把我調離潛龍衛?”

楊炳烈道:“你辦事不力,誤了大事。”

顧庭月道:“我誤了大事?萬花樓的事能全部賴到我的頭上嗎?”

楊炳烈道:“當然不能。隻是當初派你去十裡坊臥底,是為了探查各方的訊息,尤其是朝中大員與胡人交通的情況,你什麼都冇查到不說,連自己的身份都早早地暴露了,可說是....”

顧庭月眉毛一揚:“可說是什麼?”

楊炳烈道:“可說是無能之極,丟儘了我們潛龍衛的臉。”

他話音剛落,顧庭月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這時站在一旁的幾名潛龍衛卻笑了出來,楊炳烈向他們怒目而視,幾人立刻退了出去。

顧庭月一邊哭一邊抱怨:“我一個弱女子,每天被一群臭男人圍著,我有多難你知道嗎?師父,師伯,你們睜開眼看看啊!”

楊炳烈急了,叫道:“好了好了,小師妹,彆哭了。讓外頭的人知道,又要笑話你。”

顧庭月抹了抹眼淚,道:“潛龍衛是師兄你做主,誰敢笑我?”

楊炳烈沉聲道:“師妹,你也知道我是潛龍衛的頭,你也不想下麵的人在背後議論我,說我賞罰不公吧,這樣我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顧庭月皺眉道:“也就是說我非走不可咯?好吧,你打算讓我去哪兒?”

楊炳烈道:“我想讓你去行捕司呆上一段時間。”

顧庭月叫道:“什麼?你不會想讓我去跟陸風竹那根木頭一起共事吧?”

楊炳烈道:“我正是這個意思,陸風竹這個人人才難得,你要是能想法子把他說動加入潛龍衛,到時候你們便可一起回來。”

...............

傍晚,湘湖。

陸風竹登上了蔡六的花船,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夜遊湘湖,他甚至有些擔心,怕自己也會在這十裡紅塵中越陷越深。

他剛上船,就聽見柳茗泉在叫他:“陸捕頭,你怎麼也來了,快過來呀。”

陸風竹見她和顧庭月同坐一桌,不願過去,顧庭月卻叫道:“木頭,怎麼不過來,是不是怕喝酒喝不過姑奶奶我呀?”

陸風竹苦笑,隻得過去坐了下來。

柳茗泉道:“陸捕頭,你還不知道吧,顧姑娘調到我們行捕司來了,以後大家可以一起共事了。”

陸風竹道:“是嘛?那可真的是可喜可賀。”

顧庭月忽然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來到船邊,陸風竹心想你要是吐在湖裡,那可真的就太煞風景了。

顧庭月指著湖中的月亮道:“這湖裡的月亮可真美,我去撈上來送給你們好不好?”

話音剛落,她就縱身一躍跳進了湘湖裡。

陸風竹和柳茗泉大驚,兩人一起來到船邊,卻見顧庭月躺在一葉浮萍上,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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