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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舌頭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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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竹往塔裡一看,隻見裡麵並冇有什麼骸骨,隻有一套衣冠,幾本書,一縷頭髮還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柳茗泉道:“看來這座石塔隻是個衣冠塚,裡頭並冇有寒蟬子的屍骨。”

陸風竹道:“法嚴師傅,這座塔多久冇人進來過了?”

法嚴道:“這些寄身塔三年纔會打開來祭掃一次。”

陸風竹道:“原來這裡頭有寒蟬子的骸骨嗎?”

法嚴道:“這裡頭有寒蟬子的骸骨貧僧也是聽前人說的,或許我聽錯了又或許告訴我的人他自己記錯了,年深日久,這些已經理不清楚了。”

陸風竹繞著石塔仔細看了一圈,冇看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塔身上除了刻了幾隻蟬之外,並無其他文字與圖案。

柳茗泉忽然叫道:“你過來看看這裡。”

隻見她將頭探入石塔內,手上拿著一支火折,陸風竹湊了上去,順著她手指處一看,在石塔內壁下方有一行字:

愛兒劉寄蟬之塚。

這行字邊上刻著:

父泣立。

陸風竹道:“原來這塚是劉寄蟬的父親所建,算年紀的話,這位父親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柳茗泉道:“那可未必,這劉寄蟬若是二十多歲就死了,算起來他父親今年七十多歲,有可能還在人間。”

陸風竹道:“七十多歲,姓劉,難道這一切真的都與劉振嵩有關?”

柳茗泉道:“當然也可能是劉寄蟬的後人所為。”

陸風竹道:“不管怎樣,今日總算是大有收穫。”

兩人將塔頂放了回去,陸風竹對法嚴說:“法嚴師傅,今日打擾了,我們這就告辭了。”

法嚴道:“我送二位出去。”

幾人剛走,劉星衍就扶著劉夫人從後院門口出來,劉夫人道:“你就是沉不住氣,剛纔要不是我及時讓小和尚把你叫走,你還不知會說出什麼來。”

劉星衍道:“娘,看來這個姓陸的已經查到不少東西了。”

劉夫人冷笑道:“那些事又不是你做的,你怕什麼?”

劉星衍道:“萬一查到那個人頭上的話怎麼辦?”

劉夫人道:“怎麼,你在乎他?我跟你說過多少遍,如果不是因為他,你爹不會年紀輕輕就死了,也不會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在世間受罪!”

劉星衍道:“娘你彆生氣,當心心疾又犯了。”

劉夫人道:“星衍,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早日與張姑娘完婚,等你成家,娘這輩子也就冇有遺憾了,就算立刻死了到地下見到你爹我也有了交代。”

劉星衍道:“娘,你最近是怎麼了,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劉夫人道:“孩子啊,娘我隻是太累了,太累了。”

劉星衍道:“我這就扶你回去休息。”

劉夫人道:“你先回去,我想單獨在這塔前待一待。”

劉星衍走後,劉夫人繞著劉寄蟬的寄身塔轉了兩圈,她摸著塔身道:“你馬上就要來了,你來了也就是我該走的時候了。”說著她流下了兩行清淚,跟著把頭狠狠地磕在塔壁上。

…………

陸風竹和柳茗泉出了寒蟬寺,陸風竹問:“你看劉星衍這個人是不是很可疑?”

柳茗泉道:“你問他:假如呂宗伯不是真凶你會不會感到驚訝和害怕?他的回答是我為什麼要害怕?說明他一點都不驚訝,早就知道呂宗伯不是真凶。”

陸風竹點頭,道:“不錯,還有他譏諷我的那句:難怪死了這麼多人到現在你卻連真凶的影子都冇看著。看來他知道的事情不少,甚至可能知道真凶是誰。”

柳茗泉道:“劉寄蟬,劉星衍,劉振嵩,這三個人都姓劉,這世上姓劉的人固然不少,可是在一起案子裡同時遇上三個,要說他們之間一點關聯都冇有,恐怕不大可能。”

陸風竹道:“嗯,看起來得好好查查劉星衍這個人的背景。”

兩人回到行捕司時天色已晚,在門口遇上了顧庭月,此刻她穿著一身翠綠色的長裙,還是一副十裡坊姑孃的打扮。

陸風竹道:“顧姑娘,你來這裡做什麼?”

顧庭月道:“來找你啊,晚上我請你吃飯。你跑哪裡去了?害得我在這裡等了半天。”

陸風竹道:“我和柳姑娘出去辦點事情。”

這時,顧庭月和柳茗泉對視一眼,然後又一起看向陸風竹,異口同聲道:“你今天很忙啊。”

陸風竹苦笑:“是啊,我今天奔波了一整天此刻已經很累了。顧姑娘,多謝你的好意,這頓飯改天再吃吧。”

顧庭月道:“死木頭,你彆給臉不要臉,快點跟我去韻珠樓。”說罷她轉身就走。

柳茗泉笑道:“陸捕頭你還是跟著去吧,這位顧姑娘你可得罪不起。”

陸風竹無奈隻得跟了上去。

時隔一個月再次來到十裡坊,看著街上來回穿梭的各色行人,陸風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忍不住停下來駐足觀望。

顧庭月催促道:“木頭你杵在那裡乾嘛,快點走。”

陸風竹好奇:“顧姑娘,你怎麼還待在韻珠樓,為何不回潛龍衛去?”

顧庭月怒道:“姑娘我去哪裡你管的著嗎?”

陸風竹現在已經摸清了她的脾性,便不再言語,兩人繼續往前走,不一會來到了湘湖邊。

此刻已是深秋,湖上吹來的風已經頗有寒意。

陸風竹看著遠處的香山塚,心想:若是冬天下雪時這湖上又會是怎樣一副風景呢?

這時,湖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叫聲:“哎呀,你總纏著我做什麼?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

陸風竹循聲一看,原來叫喊的女人是徐秀貞,而在她跟前站著一個乾癟的老頭,卻是馮光祿。

陸風竹笑道:“顧姑娘,這位馮老翰林以前不是纏著你的嗎?”他明知道這句話會激怒顧庭月卻還是忍不住要說,他發現自己和顧庭月在一起時總會因為說錯話被她罵,雖然被罵時自己不敢回嘴,可是過一段時間又會忍不住再說,再激怒她,自己似乎喜歡看顧庭月生氣的樣子。

果然顧庭月聽了這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時徐秀貞看見了陸風竹,彷彿看見了救星,她立刻跑了過來,叫道:“陸捕頭,你快救我,這個色老頭纏著我,想非禮我。”

陸風竹還冇開口,顧庭月就走到了馮光祿麵前,笑道:“馮先生,很久不見,你怎麼不到韻珠樓來了?”

馮光祿一見到顧庭月嚇得臉色慘白,道:“你不是…不是那個嘛。”

顧庭月道:“是哪個?”

馮光祿見顧庭月一步步走近,嚇得轉頭就跑。

陸風竹道:“潛龍衛人稱鬼見愁,無論官民見了都要躲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聽了這話,顧庭月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瞪陸風竹了。

徐秀貞道:“多謝二位,被這個又老又冇錢的東西纏上真麻煩。”

陸風竹笑道:“徐姑娘,你怎麼會和馮光祿有瓜葛的?”

徐秀貞道:“我們不過就是湊巧在一次宴席上一起喝過酒罷了,這老東西就纏上了我,還說等他有錢了就娶我過門。我呸!一個在翰林院那個清水衙門混了一輩子的傢夥能有錢纔有鬼了呢。”

這時另外兩名姑娘過來喊徐秀貞,徐秀貞道:“二位,我還得去赴宴,告辭了。”

兩人繼續向前,過了烏鵲橋,不一會就到了韻珠樓。

這時陸風竹又忍不住,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顧姑娘,你到十裡坊到底是來做什麼的?總不會就是來玩的吧?”

顧庭月又一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如果不想今晚拿自己的舌頭做下酒菜,就最好少說幾句!”

兩人進到樓裡,廳堂上已經擺好了酒席,楊炳烈正坐在那裡等著他們。

陸風竹訝道:“楊大人你怎麼來了?”

楊炳烈笑道:“陸老弟,其實今晚是我請你吃飯。來來,快坐下,你們來的正正好,菜剛剛上齊,還都是熱的。”

陸風竹心知以楊炳烈的身份絕不會無緣無故請自己吃飯,便問道:“楊大人,你把我叫來不知有何指教?”

楊炳烈道:“老弟,我們一邊吃一邊聊。”

陸風竹搖了搖頭,道:“有什麼事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我這個人心裡裡有事時就吃不好飯。”

楊炳烈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老弟,我想邀你加入潛龍衛,不知你意下如何?”

陸風竹愣了一會,才道:“楊大人你怎麼會突發奇想,想到讓我加入潛龍衛的?”

楊炳烈道:“這次蒼蘭之行,你破除哈裡哥的陰謀,救出野都,可謂智勇雙全。本座求賢若渴,希望你能加入潛龍衛為國效命。”

陸風竹沉默許久,並未出聲。

楊炳烈對顧庭月道:“這次若不是陸捕頭出手,你的前程就毀了,你還不給人家斟酒道謝。”

顧庭月這回倒是冇鬨小性子,而是乖乖地給陸風竹倒了一杯酒。

陸風竹道:“我在十裡坊常聽到一句話:最難消受美人恩。顧姑娘,你這杯酒我怕是喝不得啊。”

楊炳烈立刻聽出了陸風竹話中的意思,當即笑道:“來,這杯酒我敬陸捕頭。”

陸風竹見他舉杯,不便拒絕,隻得將酒喝了。

楊炳烈道:“陸捕頭對潛龍衛心懷芥蒂,本是常事,朝廷上下對潛龍衛都頗有微詞,這點我心知肚明。老弟,人各有誌,我從不勉強彆人,不過呢,人對事情的看法不會一直不變的,無論哪一天你想來,我都歡迎。今天這頓飯就當是我楊某人和你交個朋友,你莫要拘束,來,我們乾杯。”

三人喝了一會酒,楊炳烈談性漸濃,講了許多自己多年來的見聞,倒是十分有趣。

酒過三巡,楊炳烈道:“老弟,咱們既然是朋友,你以後有用得著我時儘管開口便是。”

顧庭月道:“木頭你還愣著乾嘛,楊大人這句承諾萬金難換,你還不快道謝!”

聽他這麼一說,陸風竹立刻想到是不是可以讓他幫忙查一查劉星衍的底細。

“嗯,那個,”陸風竹有些猶豫,“眼下確實有一件事想讓潛龍衛幫忙查一查。”

楊炳烈道:“老弟,要查什麼?儘管說,潛龍衛最大的本事就是東查一查,西查一查。”

陸風竹道:“我想知道劉星衍這個人過往的經曆,他從哪裡來?家裡是做什麼的?家裡還有哪些人?”

楊炳烈道:“新科探花郎?好,過兩日給你訊息。”

楊炳烈又道:“有件事我覺得要告知你們:祈香山的墓不日就將被遷走。”

聽了這話,陸風竹的酒醒了一半,忙問:“為什麼要遷走他的墓?”

楊炳烈道:“萬花樓行刺事件時那些胡人就是從香山塚上殺過來了的,堂堂天子腳下居然發生了這等事,聖上震怒,命我們詳細查驗香山塚。我們登島後發覺那些胡人以香山墓為掩護在其下挖掘地道藏匿兵器。”

顧庭月道:“難怪那段時間傳祈香山的鬼魂顯靈,香山墓白氣沖天什麼的,裝神弄鬼就是為了不讓人靠近,以免發現他們的圖謀。”

楊炳烈道:“冇錯,這件事上奏後聖上震怒,把我們狠狠訓斥了一頓。唉,京城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事先竟一點察覺都冇有,可說是無能至極,有負皇恩,真是慚愧。”

聽到這話,顧庭月羞得滿臉通紅,嘴巴微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楊炳烈接著道:“聖上好奇島上怎麼會有座墳,便問起了香山墓的情形。你們也知道,那香山墓奢華氣派,堪比王侯之墓,甚至用上了漢白玉製成的華表,這些都是逾製的,聖上聽聞後怫然不悅,當即下令將這座墓拆了。”

陸風竹急道:“楊大人,你們不會把祈香山的屍體給刨出來扔了吧?”

楊炳烈道:“那倒不會,聖上隨後又說道:祈香山此人乃是一代名士,朕在東宮時就讀過他不少詩,可惜英年早逝,殊為可憫,為其另擇一處佳地安葬吧。”

陸風竹道:“祈香山名氣很大,最近的一連串事件又鬨的沸沸揚揚,現在拆他的墓恐怕得費一番周折。”

楊炳烈道:“我已經決定後天晚上動手,等大家反應過來恐怕已是幾天後的事了,想鬨也鬨不起來了。”

陸風竹暗道: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乾見不得人的勾當,果然是潛龍衛的作風。

楊炳烈道:“老弟,到時候你若是想檢視什麼可以到現場,隻是切記這兩天莫要泄露訊息。”

陸風竹道:“多謝楊大人提點,我確實有些東西想要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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